网友提问:
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你遇到过(或听到过)哪些让你铭记一生的故事?
优质回答:
致青春
文:周晓平
83年,来工厂上班有几年了。刚刚转为正式职工,工资29.5元,那一年我19岁。厂里住宿条件很差,我们一起的十几个小青年住在一排用芦苇席子和油毡搭建的棚子里。我们叫它芦席棚子。
曾庆夏和小张小罗是后来住进来的临时工。老曾看上去四十多岁,瘦小的个子,长的一付尖嘴猴腮模样,一头乱发枯草般的乱糟糟堆在头上;干瘦的脸上刀刻似的皱纹里总是脏兮兮的。老曾在料场里打杂,整天和焦炭生铁打交道,一身工作服上灰扑扑的,印象里他就从来没有整洁过。他脾气非常孤傲,进进出出从不拿正眼瞧人,两个黑乎乎的鼻孔对着你哼哼就算是跟你打招呼了。
小张圆圆的脸庞总是带着憨厚的笑容,身板敦敦实实,讲话粗门大嗓熟络而热情。小罗话不多,身材硕长壮健,皮肤黑釉釉的,做起事来扎扎实实。小张和小罗都三十多岁,老婆带着孩子在乡下种地,他们到工厂做些重体力活,每月能挣一百来块钱,那个时候来说收入就很不错了。他们俩饭量大,食堂的饭菜满足不了胃口,来了不久就支起锅灶自己开伙了。
每到发工资的日子,天天喧闹的芦席棚子里陡然就安静了下来;啸武和赶三他们揣着工资奖金全部到街上挥霍去了。阿赶的外号就这么来的,不出三天就口袋见底乖乖地窝在家里。
这段时间我正处在热恋中,整个人都好似过电般的,沉浸在奇妙的感觉中,全身心的投入。每天跟老家的初恋女友搜肠刮肚地写情书,房间里没桌子,就趴床上写。肚子里几个有限的词语不知道翻来覆去地倒腾了好多遍。厂里图书室的唐诗宋词之类的借了一堆,憋半天也憋不来几个字。
听到外面小张跟老曾聊天的声音,我走出房间,老曾在门口摆个方凳,凳子上两个小碗的菜,一把炒熟的壳花生,小搪瓷缸的杯子里盛了浅浅一点点白酒。老曾斜坐一个小杌子上,架起个二郎腿,双手交叠在腿间,指间夹的筷子斜斜朝上挑起。一付悠然自得的样子,时不时夹筷子的手挥动一下,两人谈的起劲。
老曾这人没别的爱好,每天下午一个人喝点小酒,酒量不大,一两多下肚后,话多了起来。芦席棚子里除小张外,没人搭理他。听小张说他家里是右派,落实政策后找关系来厂里上班,至今未婚,本来想进文化馆,因为后台不硬,人家不收。现在边上班边搞文学创作,三天两头往文化馆投稿,听说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
我有心找老曾请教一下,又拉不下面子。小张看到我出来,热络地招呼着我,到房间里拿了一把竹椅子,跟他们坐在一起,小罗也端把椅子出来坐了。
人一多,气氛就活跃了起来。老曾今天酒喝的多了点,两个眼窝都红红的,谈兴正浓。有意无意间我问到他搞创作的事;老曾起身到他房间里捧出几张发黄的报纸和一个笔记本,带着炫耀的神采指着报纸上的一个小方块让我们看。
几张报纸上都有署名曾庆夏的文章,篇幅不大,二三百字左右,小张眼尖,问道:“这几时的报纸?哪么曾庆夏的庆都写的繁体的慶?”老曾有点薄恼地接过了报纸,顺带将我手上的笔记本夺过去:“这年头的编辑都瞎了眼,没关系、多好的文章都不给刊。”小罗实在在地问了句:“这登一篇文章给好多钱?”老曾骄傲地甩甩头:“三……五块钱!”
刚才翻了翻老曾的笔记本,上面的内容没仔细看;笔记本上几个字如老曾的脑袋般的上尖下方,歪歪斜斜,让我对这个目空一切的文化人形象大为改观。瞥一眼门前铁丝上老曾晾晒的皱巴巴,上面还乌一块皂一块看不出颜色了的内衣内裤。冲口而出:“你文化人,形象还是注意点啊。”老曾收东西回房,用力挥了挥干瘦的拳头:“文人可以不注重形象,但不可没了风骨!”此后的日:子,这“风骨文人”逾发地傲娇起来。
初恋的感觉是煎熬的,下班后第一件事是往厂收发室跑。看看有没有我的信件,在终于拿到女友的来信后;心中的焦虑顿时被电流般的喜悦和满满的幸福感充散。双手拿着信件,紧紧地贴在心口上,血液的流速急剧加快,贴在胸口上的手也感觉到心脏飞快的跳动。一口气跑回宿舍,躺在床上,稍稍平复下心情,打开信封,如饮琼浆般的一字一句地读,翻来覆去地读。
晚上,心情大好的我叫上几个铁哥们,请宵夜。厂门口,锦香师傅的包面摊子刚摆出来:我们围坐在桌子边看锦香师傅幹面皮。锦香师傅跟我们一个车间,朱河人,老婆在厂里做家属工,两个儿子。师傅为人很好,说话结巴的厉害,好喝酒,从早到晚喝,少一顿都不行。心情喝好了就摆摊出来赚点钱补贴家用。锦香师傅幹面皮的功夫非常好,一块面团在幹面杖下听话地变成了厚薄均匀如纸张般的面皮,将面皮切成二寸见方的小块,包上一点新鲜的肉馅,绵香师傅麻利地用调羹每个碗里挖一点猪油,放点盐、酱油、糊椒粉、味精。每个碗里盛点汤,将煮好的鸡蛋和包面用漏勺盛到碗里,洒上点葱花,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包面就好了。眼馋的不行了的我们拿起调羹就开始吃,锦香师傅在旁边说:“小……啊小心……沸!(hu)”倘若有人说他包面肉太少了,他总笑呵呵道:“包……啊面……又……又不是……包啊……包肉!”
那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做的又是体力劳动,一天到晚总感觉饿,特别到了月尾;手里都不宽裕了,餐票都计算着花。晚上肚子咕咕叫,啸武叫上我们,从芦席棚子旁边的围墙上翻过去,过去就是人家生产队的菜田,我们摘了几兜白菜,抱一个大冬瓜回来,叫开小张的门,小张麻溜地洗菜生火;阿赶打开录音机音响,不一会,一大锅冬瓜炖白菜加上他老家带来的豆瓣酱就香喷喷地出锅了。带着兴奋和期待的我们在邓丽君《美酒加咖啡》好听的歌声中,个个吃的津津有味。
啸武在部队的同学寄过来一套军服,上衣小了,给了我。裤子啸武不喜欢,给了阿赶。带上军帽,穿着喇叭简的啸武更加神气了,每天到隔壁厂门口遛哒几遍。据说是看上隔壁厂里的某个美女了。
到武汉工作了半年的女友来信,结束了我们一年多的恋情。我如遭雷亟;失望、诅丧,憋屈、愤怒充斥胸薏。躺在床上痴了般的,心中游移;魂灵儿在屋顶上飘过,仿佛欲离体而去。连续几天,世界变得灰暗,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中,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了。
这天下午,听到门口传来厮打声,出来看见几个外面的人在围殴啸武,我随手拖一根钢管,大吼一声。冲几人就是一顿猛砸,随后冲来的几个哥们,一顿追打,将几个人打的落荒而逃。一场架,将心中所有的积郁全部喧泄了出来!
事后问啸武:别人怎么找到厂里来打你?啸武兴奋地跟我们道出了原委。他暗恋隔壁厂里的一对双胞胎姐妹好久了,一直不敢跟人家搭讪。昨天下午看到一个小子死皮籁脸地调戏她们俩,啸武想都没想就冲上去英雄救美了,将那小子一顿狠揍。今天那小子带几个人来报仇来了。
打了胜仗的啸武到旁边农户家里买来一只鸡,小罗拿一个推网,在棚子后的池塘里推来几斤鱼,我们到围墙外的菜地里搞来几大抱箩卜白菜。小张大显身手,几大盆菜烧得香气四溢,赶三自告奋勇到小卖部拎来两瓶白酒,我拽来扭扭捏捏的风骨文人,露天里十数人围锅而坐,一手举杯,一手持箸狂呼痛饮!老曾忽然道:“不对,不对!”众人皆问其故。老曾说,这酒有问题,白酒的颜色是清亮清亮的,只有兑水的酒颜色才这么混浊。大家看向阿赶,赶三赧颜道:买酒还差点钱,又怕大家不尽兴,每瓶里掺了点水。众皆哄堂大笑,酒酣耳热之际,一切烦恼困苦皆抛九霄云外,齐齐以竹筷敲击盆沿锅边,一首《我的中国心》在工厂的夜空飘出很远很远……
现在回首往事,正如亚子今天说的:人生有一首诗,当我们拥有它的时候,往往并没有读懂它,而当我们能读懂它的时候,它却早已远去,这首诗的名字就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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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野草欢迎邀请:每个人都是走到老学到老;特别是小时候或者在成长过程中听得最多吧?故事也是一门功课,你越听多你吸收的学问就越多;能让你铭记的,都是长辈们给你灌输了有价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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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身经历吧,七岁的时候。
小时候在北京四合院,和小朋友一块跑出去玩。当时是春秋天吧,穿着棉拖鞋(因为妈妈说这双鞋小宝挑的真好看)。
我们几个跑着玩,路过排水的小沟,结果我滑了下去,水好像四面八方的涌了过来,那是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我的手向上伸着,想要离水面的阳光近一些,但是好难。我抓住了水边的小草,后来有人把我拉了上去。我光着脚站在门口,不敢进门,只是喊着“妈妈”。
妈妈为我一遍一遍洗着身上的淤泥,我忘记妈妈的表情的,但是我可以想象当时她的胆战心惊,差一点自己的孩子就没了。后来,我的小拖鞋被小朋友用木棒挑了回来,妈妈给他们说谢谢。
后来,我很怕水,后来,我再也没和他们玩过,忘记是他们搬家了,还是我们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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