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贞的男人
姚智清
01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qí）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阇（yīndū），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lǘ），聊可与娱。
——《诗经·郑风·出其东门》
在感情方面，我们一直认为女人比较忠贞，花心的往往是男人。所以，当我们读到元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诗句时，几乎感动得稀里哗啦。
可这个貌似忠贞不渝的男人，甩出这两句诗后，一扭头就搂住了又一个女子的细腰，留给我们一个不负责任的背影。
其实，痴情在人，而不在性别，倘若一个男人痴情，也会痴得惊天动地、旷世绝伦。比如陆游，比如这首诗的男主。
熟读《诗经》的人都知道，孔子说“郑风淫”，是说郑国的民歌中唱哥哥妹妹的比较多，像《褰裳（qiāncháng）》《溱洧（zhēnwěi ）》《野有蔓草》这些充满情欲的诗篇都出自郑风。
在郑国，每年上巳节这个钦定的“外遇节”上，在阔大的溱水洧水岸边，定会聚集众多男女。当少女遇上帅哥，当少男穿梭于美女之中，便极有可能甚至必须发生点儿故事：或者试探勾引，或者相悦相亲，或者拉手私奔。
我们的男主便是在这样一个高危时段出场，行走在艳遇发生率极高的地方：城外。出东门，美女如云，到城外，如云美女，仿佛一下子到了风情万种的丽江，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考验他的时刻到了。
所幸的是，接下来我们看到了一个字——虽。但凡使用转折词，剧情多半会反转，而且是彻底的反转，前面所有的渲染都退化为活动背景，任你再美丽，也都是浮云，浮云，浮云。
果然，我们的男主，意志无比坚定地掠过这些放着光芒的美女。他说虽然美女如云，但都不是我所思念的人，只有那个素衣粗布的姑娘，才是我心中所爱，只有她，才能使我快乐。
万花丛中，坚定不移！
记得第一次读《孔雀东南飞》时，我产生了强烈的不满：相约殉情，为什么刘兰芝毫不犹豫地“举身赴清池”，焦仲卿却“徘徊庭树下”后才“自挂东南枝”？
这种犹豫并不让我感动，反而觉得有点儿窝囊和无奈，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不够坚定吧。
以前网上有句话叫：人之所以没变坏，是因为诱惑不够大。在《出其东门》中，我们看到的是东门外巨大的诱惑，稍不留神就会沦陷。这热闹和美色，或许也令男主看得眼花缭乱、内心喜欢，但喜欢归喜欢，内心要有底线。男主的可贵就在于面对诱惑不贪不乱、心如磐石，“取次花丛懒回顾”，守着一份爱的坚定——哪怕他爱的姑娘貌不惊人、衣衫朴素。
这首诗妙在前后的对比映衬上。城外美女的艳丽多姿对家中恋人的缟衣素服；前面写情欲的热烈，后面写转身的坚决。这一热一冷、一动一静，表达的正是心上人在男主心中的分量，表现出男主对爱情的忠贞与坚定。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本文图片来源于网络）
THE END
晚报副刊精读
编辑：杨文静
审核：聂利丽 周彦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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