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老院子要拆迁了。别人总说,拆迁了好呀,那可是财神爷进了门,但我知道,对于我来说,不好;对于父亲来说,不好;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已经把它融入身体深处的我们,不好!一点也不好!
寒冷的冬季,总是容易让人产生伤感和怀念。这几晚入梦,梦中总是儿时的老院子。这老院子,是父亲亲手建造的,它承载着父亲一辈子的血汗和情怀。
那时候我还小,没有记忆。听母亲说,那时候为了省钱,这院子是父亲每天晚上,深一脚浅一脚,一块一块把石头背回来,白天和工人们一起干活,费了好些时日才建成的。院子周围都是父亲亲手栽的树,有挂满果子的枣树,有弯腰微笑的柳树,有香甜脆果的梨树,还有四季挺拔的松树。这些树枝叶茂密,把老院子团团包围。厚厚的土院墙,两扇铁门,坚强而沉稳地为我们围起一方温暖安全之地,这就是生我养我的老院子。
说到老院子,不得不说父亲,他勤劳能干。房前屋后,凡是空闲的地块,父亲都会把土地翻好整平,撒上韭菜豆角,种上黄瓜番茄。在那个物资缺乏的时代,我们也能吃上新鲜嫩菜和香甜的水果。父亲凭着他的勤快和智慧,把我们养育成人,他如同这老院子一样为我们遮风挡雨,支撑一家人走过了风雨飘摇的艰难时日。
周末回家,站在大门口,看着周围被钩机扫过的废墟越来越多,思绪不免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父亲每每从外地回来,总会给我带些这样那样的新奇玩具,尤其是那时候还少见的香蕉……眼眶有些湿润那时候母亲在做饭,父亲在添柴火,我总是在吃完一根香蕉后跑回去还要。母亲笑着跟我说,让我把完整的香蕉皮放好,去院子里跑五圈,香蕉皮就会变成一根新香蕉,我照着母亲的话做了,屡试不爽。在那以后的几年里,我一直都固执地认为,香蕉皮确实是可以变成香蕉的。
我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我朝气蓬勃的少年时代!我风华正茂的青年时代!我的高兴或是懊恼,都似乎跟这老院子息息相关。如今,它在明天,或是不久的某一天,也将会是一片废墟。不!不能称之为废墟,它会更有价值,会在城市建设中更好地体现它的价值。
人总要向前看,我也经常劝说父亲,年纪大了,还是住在楼房里好,什么都方便些。父亲的固执如同他手上的老茧,顽固不化,总是说他根本不想离开这里。
我想,是的!您的根在这里。
我理解您的不舍。
我也理解我的不舍 。
因为我的根也在这里。
高锦华,陕西吴起人 爱好读书旅行,现就职于吴起县审计局。
高锦华┃老 院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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