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纪事（外一首）
陈文轩
【1】
想对你说的
攒了半生
赞扬与厌恶
都有
就像相聚时候的套话
都在酒里
酒里有没有呢
我逃不脱
肉眼凡胎
【2】
我总想明亮的行走
但我也不免
在黑暗的荒漠
放弃一炬红烛
我看见你流着泪
滴在受伤的心上
【3】
你是包容的
有时却是错愕的
令人触目惊心
你不能为往事分类
你不能为明天
立下坐标
你看见的只是
冰山一角
【4】
你箭在弦上
引臂长呼
骄傲的后羿是英雄
重目的仓颉是神灵
而你只不过是
睁大眼睛
寻找青草的马
奔跑的时候
忘记了脚下
那青草的生命有期
【5】
我想说罢了罢了
与其让另一双眼睛
沸腾泪光
还不如让自己
撤回原点
温柔以待
青草醒来
烈马也闻一缕草香
我与谁不争
只想宁静的
相看田野、树林、麦田
如果看见乡党的青春
渐远
我会擦一擦
眼睛里的痛楚
让飞去记忆再飞回来
那说过，抱过我
还尿了他们一身的人呢
我多么想
让我我的眼睛再回到
纯洁
太阳下的红旗
陈文轩
他们是我家乡的人
是我最近亲的人
太阳下挥汗如雨
他们的汗水
砸在地上
掷地有声
他们的汗水
流淌在我心上
让我愧疚难当
我一定要铭记
这些面孔
手握铁掀
手持水管
拉土垫土
劈椽子
攉灰
运砖垒砖
瓦刀抹泥
动作娴熟
插旗、生火、做饭
干了一百样活儿的人
往往力气很大
酒量也不掺假
他们在熟悉的战场上
与生活分庭抗礼
他们让我思索
活着的意义与死去的理由
久久浩叹
每一个庄稼汉子
都是一首高亢明亮的诗
承受太多压力之际
他们什么都不说
人齐刷刷来了
没有过多的要求
就知道一个字
干
他们也是有血有肉
有家、有田地、
有
追求美好生活的人
而他们最懂得
人情味道
想了很久很久
终于想明白
以后要与这些
朴素的人
并肩为伍
从繁华中逐渐隐身
成为普通中的他们
成为真正的自己
摄影：德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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