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网

【壮美昭陵】王勇安/《人生》读后感

壮美昭陵文化艺术平台
| 文学 |书画|摄影|朗诵|音乐|
|第1322期|

《人生》读后感 文/王勇安
本文写于2014年11月2日,原载于我在新浪的博客《老关庙》。当时老同学陕省(秦伟)刚做完肝移植手术,拙笔记录所思所感。7个月后,陕省(秦伟)去世。
——作者
前一阵子,学院实验室佀新学主任给我起了个“万教授”的外号,意思是万金油教授,学无专攻。对此我着实郁闷了一阵子,觉得很没有面子。在高校混,装也要装出个砖家的样子。实在不行,也得像《地道战》电影里汤司令和山田队长那样,在炮楼子里埋个水缸,时不时撅起屁股,趴下听听有没有挖地道的声音。
不过时间不长,郁闷就一扫而光。原因是老佀这帮老家伙还真把我当成万金油,遇到什么事情总要来问问我,让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前天,田涛给我出了这样一个题:《人生》《平凡的世界》,路遥的这些作品平铺直叙,就是四五十年代苏联小说的现实主义写法,为什么却能吸引那么多人,引领了一个时代?
我的神呀!我哪懂这深奥无比的文艺理论啊!一指头下去,把我这盒万金油掏空,都涂到老田的太阳穴上,也是不能让他清醒的!
沉默许久,我干咳了几声,老老实实地对老田说:“你还真把我给难住了!我把我同学故事,一个痴迷于路遥小说《人生》的人从青年到中年的故事写出来,发到微信圈,你看看。我就这点本事,就当是给蚊虫叮咬的疙瘩上涂上万金油,先叫你不疼不痒再说。”
“好!我就等着你给涂万金油!”老田说。

(一)
我认识陕省时他还叫张陕省,改成张秦伟是后来的事了。那时的陕省还不到17岁,是一个身着白衬衣的大眼睛瘦弱少年。大一时的陕省比我低半个头,精力旺盛得出奇。下午实验做完到晚饭前的两个小时里,要么在排球场上扣杀,要么骑着建耕那辆倒蹬闸旧自行车满校园逛,晚饭后还要站在学生一楼一层的宿舍窗前,对着落日吹20分钟笛子。我非常喜欢在窗外“看”他吹,而不是听他吹,因为有很多音节他吹不准,但吹笛子的形象唯美。多少年来,只要提到陕省,我总会瞬间定格在那幅美景上:夕阳下,浓眉大眼的白衣少年,一管竹笛吹奏着80年代的流行歌曲,竹笛右端的红穗子随风飘荡。
不到一年,陕省的个子窜得比我高了四五公分,超过了1米8,成了身材挺拔的青年。长脸成了国字脸,只是眼睛依然很大且清澈,眉毛依然很黑很浓,硬是长成了***“三突出”电影中英雄人物形象。此时,陕省的笛子虽然还吹,但长进不大,原来吹不准的地方依然吹不准。他宿舍枕边多了本刊载着中篇小说《人生》的《收获》杂志,晚自习回宿舍再晚,也要读几页。此书很快在同学中流传,特别是陕省他们宿舍的曾辉、银全,会把饭打回宿舍,边吃边读。
什么书有如此魔力?某日我午饭端着饭盒去他们宿舍,翻看了一中午这本宝贝书,觉得也就是一部讲“痴心女子负心汉”的老套故事的书而已。既没有宏伟正在读的卡夫卡曲折晦涩,也没有李大军看的《百年孤独》热闹。下午做完实验回宿舍的路上,就对陕省说此书不过如此。哪知陕省一脸肃然地说:“你们生在城市、长在城市,高加林(书中男主角)梦寐以求的东西,你生下来就有,这书当然看不懂。”
长这么大还没人说我看不懂小说,于是跑到小寨邮局,买了本《收获》,认真读了起来。
文学阅读的确是精神交流的过程。想着陕省说的生在农村与生在城市的问题,再去读《人生》,果然又有不同的收获。《人生》讲的是农村青年渴望离开农村,不惜一切代价奋力实现以写作为核心的人生价值的故事。青年人激动人心的生活不外乎恋爱与奋斗,《人生》中高加林日常生活的所有内容,几乎全部充斥着这种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以此心得去观察陕省和班里家在农村的同学,发现他们身上都洋溢着跃出龙门的欣喜,都无比珍惜学习机会。例如,怀选把到医务室看病作为一件大事,因为这是他过去所不能享受的公费医疗。秋生一天不拉地读班里订的《参考消息》,报纸中缝都不放过,因为这是他“干部”身份的象征。陕省则是抓住一切机会,课余时间充分享受文学艺术的滋养,不但看《人生》,而且从图书馆借了不少声乐、合唱和指挥之类的教材,时不时咿咿呀呀地练声。当然,学习还是认真的,这种认真是像《狮子王》里的小辛巴那样,是满怀奋斗渴望的认真。建耕从书亭陈晓明那里买了本薄薄的《秦岭水系研究》,也成了他的枕边书,天天都翻,且若有所思。而这些,恰恰是我所欠缺的。
由此看来,同样是写小说,可以把情节设计得曲折异常,可以把语言洗练得超凡脱俗,也可以把自己的生活经历放置在不同环境中平铺直叙,只要写出了时代,真正写出了人生的痛苦和欢乐,就是好作品。我为自己的发现欢呼。某日宏伟在宿舍楼道端头弹完了吉他,我把这些心得激动地告诉他。哪知宏伟非常平静地说:“哪天没事去中文系听听当代文学课,或是找本文艺理论的书来看看,人家都把这东西听得烦死了,在你这儿还是重大发现?”
听了宏伟的话,我跑到中文系听了几节课。还真如他所说,老师们侃侃而谈分析作品,同学们也是津津乐道。人家的常识,竟然是我的学问,但总算知道什么是文学了——文学就是在精神上探索人的悲伤和快乐的学问。
(二)
一年级的植物学野外实习,陕省最为得意,植物分类是他的长项,成绩很好,带着几个女生,背着标本夹,每天早出晚归,一幅科研带头人的摸样,让我们好生羡慕。在下山的卡车上,他对我们几个说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从建耕的那本秦岭水系的书中得到灵感,也发现迄今为止没有系统研究秦岭植物区系的著作,因此要系统研究秦岭植物区系,填补空白!
好家伙,一个大一学生的雄心壮志就此诞生了。
接下来,陕省为自己的雄心壮志忙得不可开交,忙着为考研苦学英语,忙着搜寻秦岭植物的相关资料,也忙着寻找他的巧珍或者黄亚萍(两位是《人生》中高加林的两位恋人),一步步向自己的理想迈进,做着一个优秀青年该做的事。
第一个修成的正果,是骑着建耕的自行车,出校门奔波30多公里,在沣峪口的西万公路46公里处,和物理系的女生张小润定了情。毫无疑问,这小润肯定不似巧珍那样大字不识,但也没有黄亚萍的家庭背景,是曾与他在同一所高中读过书的同学。
陕省更忙了,但忙虽忙,却没有忘记吹笛子,而且还能排节目给欢迎新生,和我们班的李军出演《兄妹开荒。排演的时候我们去看过,陕省的本钱好(声乐界行话,嗓子不错),可每次第一句“雄鸡,雄鸡”老唱不准。对此,我曾不客气地指出,可这伙计就是不承认。最后让我给说急了,不客气的说:“那你给唱一遍,看谁对!”
我上小学二年级就是少年合唱队的领唱,青春期变声后嗓音不甚圆润,再不敢登台,只是偶尔参加参加班级合唱而已。让陕省这一激,也顾不上面子,真给唱了一遍。好在秧歌剧来自老百姓,难度不大,很容易就示范成功。
“我一直唱得都是错的?”陕省还是有些不服。
“你开口就唱错了!”一直沉默的胡景辉开腔了:“妃哥(我的外号)说得对,是‘1-6-5’,不是‘1-6’你把‘5’没唱出来,就是直戳戳的,不拐弯,听起来就像是用你们礼泉话说这俩字,而不是唱歌。”(office没有排简谱的功能,大家凑活着看)
“是这么回事,知道了。妃哥,从来没听过你唱歌,这一开口还真唱得不错,干脆这次你也给出个节目吧。”陕省不忘他的干部职责,又开始动员我了。
“算了算了!下回吧,让我好好练练声再说。”我真的动了再登台唱歌的心。
一周后正式演出,化了妆的陕省,头扎白羊肚手巾,身穿白粗布坎肩,腰扎黑布腰带,鼻直口方,浓眉大眼,的确像是个精壮的陕北后生,和李军一出场就引来阵阵掌声。
扛着锄头的陕省开了口:“雄鸡,雄鸡,高呀么高声唱……”这回唱对了,李军也唱得字正腔圆,赢得掌声一片。可是陕省开口唱第二段“扛起锄头……”时又忘了唱“5”,不过观众们似乎并不在意那个“5”唱出来没唱出来,我坐在第一排,回头望去,联合教室里的过道都站满了人,同学们热情洋溢,热情欢呼。
演出获得极大成功,很长一段时间,不管陕省还是李军,在校园里走到哪都有人说:“看,这就是‘生物系’那个‘兄妹开荒’!”
半年以后,在黄旺和建耕两位的艺术指导下,在陕省等同学的鼓励下,过去总因为嗓音“到仓”而不敢开口唱歌的我,也勇敢地站在舞台上高歌一曲。效果还不错,也赢得些许掌声。我因为给小兄弟做示范被蹿腾上舞台,战胜了心中的自卑,也收获了一丝奋斗成功的快乐。
为了梦想,陕省又奋斗了一把,又成功了一次,考上了西大植物地理学的研究生,向自己设定的目标又进了一步,小润回到他们二人的母校当物理老师。到西大后,他有了一个新名字——秦伟。陕省录取后还未正式报到,家里丰收的西瓜还在地里,就被导师雷先生带着上了秦岭。陕省父亲雇了拖拉机从礼泉将西瓜运到西安,想托我和建耕把瓜卖给单位发福利。可我们刚毕业报到一个多月,哪里有这等本事,只得陪着老人在我们单位附近李家村市场卖了几天瓜。原以为陕省不过就是夏收时节回去帮帮忙,家里不会有多少事。可和老人朝夕相处的几天,从他嘴里才知道陕省家日子的窘迫,才真正理解了陕省说我读不懂《人生》的原因,对高加林们不懈的奋斗有了充分的理解和尊重。
作者简介
王勇安,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编辑︱赵晓萍 审稿︱洪雄利
张秦伟/我的父亲连载
张秦伟/我的父亲(一、二)
张秦伟/我的父亲(三、四)
张秦伟/我的父亲(五、六)
张秦伟/我的父亲(七、八)
张秦伟/我的父亲(九、十)
《壮美昭陵》原创文化艺术微刊
投稿邮箱:360701503@qq.com
微信:13468916590
(作品附作者简介+照片)
文中图片未经说明均来自网络
作品要求原创,未经网络平台发表
长按关注壮美昭陵平台
点击下面蓝字“阅读原文”平台作品一览无余!!

后台-插件-广告管理-内容底部广告位PC端
后台-插件-广告管理-内容底部广告位手机端

评论

全部评论